姜雯还未应答,墨初便入门进来报告道:“殿下,已经清理干净了。”
秦泽安皱眉看向没一点眼力见的墨初,不耐烦道:“知道了。”
“咕咕,”停在墨初肩上的鸽子一叫,姜雯这才注意到它。
姜雯勾唇一笑,“原是这鸽儿去找你了,难怪如此晚到。”
这满春院就在京都,它没飞往京都姜家,却去了京都十里外的清明寺上寻秦泽安,这路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姜雯话刚落,便见鸽子迅速飞到姜雯身边,落在姜雯肩上,与秦泽安大眼对小眼。
“咕咕咕,咕咕咕,”杀咕凶手,偷信贼人。
二者眼神似针尖对麦芒,一人一鸽看着还是不对付的模样。
倒把姜雯看乐了,“这鸽儿是记恨上你了。”
“无妨,只要还肯给我送信便可。”
“我们回家,”秦泽安伸手牵姜雯起身,姜雯却尴尬的愣住了。
“怎么了?”
“是一种迷香,令人四肢无力,无法动弹,秦泽安,你送我回姜府好不好。”
秦泽安闻言眉头紧皱,再次问道:“可有受伤?”
姜雯自知瞒不下去了,缓缓将手抬了起来,展开手心。手心之中,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秦泽安手臂被戳了个窟窿眼都不眨,就给抽了出来,这会儿见着姜雯手上的伤,却是眼中泛酸。
姜雯连忙解释:“我必须保证自己有行动能力。”
“我知道,我也没怪你,只是有伤要第一时间和我说,明白吗?”
姜雯点了点头,弱弱道:“我只是担心自己误事,本想回家再说的。”
站在姜雯肩头的鸽子见主人手上受伤也心疼,小脑袋在姜雯脸上一蹭一蹭的。
姜雯忍不住逗弄两下鸽子,安抚道:“没事的。”
秦泽安见状一把将鸽子从姜雯肩上取下,往墨初身上扔去,“墨初,去寻两个郎中来,送去姜太尉府。”
说罢,秦泽安脱下身上外衣,罩在姜雯身上,一弯腰将姜雯从床上抱起来,往屋外走去。
“秦泽安,你的伤!”
姜雯伸手推拒秦泽安,担心他手上被自己刺伤,抱自己会吃力。
但姜雯却被紧紧禁锢,推脱不动。
“安某伤势无碍,姜小姐还是老实待着吧,若是姜小姐愿意,不妨与安某讲讲失踪期间经历来听听。”
“你生气了?”
秦泽安不答话。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秦泽安生气了。
被秦泽安扔进墨初怀里的鸽子愤怒的咕咕直叫,墨初这会儿倒是很识眼色的一把抓住要飞出去找秦泽安算账的鸽子,
察觉到殿下情绪不好,墨初还很想隐没自己存在性的悄声回了句:“是,殿下。”
但鸽子咕咕直叫,跟本很难让人不注意。
鸽子瞧着自家主人被这偷信贼带走,还把自己丢出来,简直怒火中烧。
嘴里直咕咕,骂的难听。
满春院内已经被清空,秦泽安抱着姜雯从屋内出来,本在夜间热闹非凡的满春院,这会儿未见一人。
满春院外门口,一队手中牵马的队伍正整齐列队,观秦泽安出来,立刻行礼唤道:“殿下。”
秦泽安将姜雯小心放到队伍前面领头的一匹健壮黑马上,边把姜雯的脚塞入马鞍中,边说道:“来的急,没有备马车,此事对你名声不好,我得快点送你入姜府,以免引人注意。”
说罢,秦泽安翻身上马,将姜雯牢牢拢在怀中,“洛汐,这马跑的快,若怕,抱紧我。”
姜雯闻言诧异抬头,“你怎知我小名,你去过姜府了?”
“嗯。”
秦泽安一勒缰绳,马儿迅速飞了出去。
身后队伍迅速跟上,夜已深,街道两旁并无行人,秦泽安领队在京都夜色中疾风奔驰。
路上实在颠簸,本想矜持点的姜雯,最后还是担心自己被颠下去,反身揽着秦泽安的肩,感受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静静听了一会儿,莫名感觉安静下来,想起秦泽安上马时的问话,开始自顾自讲起自己最近的遭遇。
马儿奔驰速度太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姜雯也不知道秦泽安是否听清,只是在慢慢说自己的。
等到了姜府门口,马儿猛地停下,秦泽安将姜雯从马上抱下来却依旧搂在怀里,秦泽安问:“那你想我做些什么?”
姜雯才确定他将刚才自己与他讲的哪些话,全都听了进去。
在姜府大门口,姜雯抬头看着府门上的匾额,姜雯摇头道,“不必,今日辛苦你了,但是你现在还活着的事情,不可随意暴露,我的事情,我会让爹爹去安排的。”
“洛汐!”秦泽安攥紧姜雯的手,姜雯疑惑抬头。
“商悦堂在京都所有客人名单,全权交由商悦堂掌控的,和半掌控的名单,醉仙居倒卖各个铺子货物牟利的清单,京都失踪女子被撤销的报案清单,我这儿都已经有一份了,洛汐,我已经插手了。”
姜雯一愣,仔细瞧向秦泽安,这才发现,他许久未修剪,鼻下冒出的小胡茬。
姜雯长叹一口气,“近日,你很累吧。”
秦泽安眼眶一酸,落下泪来,又不想姜雯见自己这样,便牢牢将姜雯拥入怀里,不让她瞧见自己的眼泪。
姜雯轻抚秦泽安背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自己一向都在将他往外推,从未想过他会做如此之多,多到爱意让姜雯察觉到的那一刻,姜雯甚至觉得窒息。
姜雯喘了口气,最终如他所愿,缓缓道:“此案涉及极大,我不妄想短时间内便可揪出所有幕后黑手,但我想先把那些被拐的女子救出来,我目前知道的地方,就是我家商铺、满春院、还有一处离京都不远的废弃矿洞。”
“我知晓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秦泽安头埋进姜雯肩颈,大口贪婪呼吸姜雯身上的淡淡清香,
姜太尉府侧门被打开,一个小厮从里头探出个头来,眼神眯起瞧了秦泽安拥进怀里的后脑勺好半天,才认出人来。
“小姐!”小厮一声惊呼,姜雯也不知他是如何通过一个后脑勺就认出自己的。
但因这处响动,屋内立刻便有巡逻的侍从前来查探情况。
紧接着便是大门被打开,一个个人凑过来唤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姜雯推了推秦泽安,不想让他搂那么紧,太亲密姜雯有些不好意思。
但抬头瞧见今夜领头巡逻的是刘叔,他一脸八卦的打量自己和秦泽安,且被周围一双双熟悉的目光紧盯,姜雯更是不好意思,不想抬头见人。
于是在社死与更社死之间,姜雯选择了将头紧紧埋入秦泽安怀里。
秦泽安识得刘莽,在清明寺还与他同桌用过膳,见着熟识的人,秦泽安赶紧道:“刘叔,快让我们进去,洛汐的房间在何处,我抱她去,等会儿还有郎中来,麻烦刘叔留个人守门。”
“郎中,小姐受伤了!快快请进。”
秦泽安点头,赶紧抱着姜雯入门,“手心被钗子刺伤了,还中了迷香。”
刘莽处事毫不慌乱的留下人帮忙安置秦泽安的人和马匹,又命一人速去通知主君他们,自己便领着秦泽安快步前往姜雯屋内。
住姜雯院里伺候的丫鬟被响动惊醒,烛火盏盏亮起,有人披了衣服出来探看。
“小姐!”
“小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姜雯简直感觉府里所有人都能认出自己的后脑勺,听见她们激动的大喊大叫,姜雯面皮直臊得慌,脑袋往秦泽安怀里钻。
秦泽安见状怒斥道:“别吵了,不知道你家小姐面皮薄。”
她们顿时哑声息鼓。
“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姜雯一愣,抬头去瞧,“锦绣。”
听见回复声,锦绣才敢确定般小跑过来,隔着一人距离瞧清了是姜雯,泪花子便直往下掉。
“小姐。”
秦泽安可不管锦绣在此哭哭啼啼的,反而怕她把姜雯的泪勾出来,立马避开锦绣进了屋。
垫了几层棉絮的雕花黑沉木床上,一阵淡淡的幽香入鼻,秦泽安小心把姜雯放下,坐在床沿便查看起姜雯的手掌心。
手心中血液早已凝固,但依旧可看出姜雯用凤钗刺自己掌心时下手不轻,掌心之中大大小小有十几个血洞。
观秦泽安心疼的似要哭出来,姜雯低声安慰道:“已经止血了,无碍的。”
秦泽安泣声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姜雯无奈道:“我也没法子,有时候简直马上就要睡过去,那哪能呀,只好狠狠朝掌心里刺。不过很有效不是吗?我杀了那个人。”
说到杀人,姜雯又不免回忆起当时场景,可此时已经没有了害怕,只觉的疲乏,累的很。
秦泽安瞧出姜雯疲倦,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溅上的血迹,柔声问道:“可是累了。”
姜雯立即点头。
“那便睡会儿吧。”
秦泽安扶着姜雯躺下。
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迷香的效果。几乎刚躺下片刻,姜雯便睡着了过去。
等在外头的丫鬟收拾好了情绪进屋来,姜雯已经睡了,秦泽安便示意她们禁声,让姜雯好梦。
这一觉睡的太沉,连家人进来轮番查看,郎中看诊,擦洗上药的动静,都没能让姜雯醒来。
郎中诊断应当不止中了一种迷香,只是姜雯一直提着心,又用钗子刺伤掌心刺激自己,才能撑这么久没有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