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三人的小酒会上。
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手上拿着几瓶一合装的清酒,看着地上摆着的六个酒坛子,都愣住了:“这是……?”
若月千纱笑嘻嘻地说道:“平时总是白蹭你们的酒,多不好意思啊,让我回请你们一回嘛。虽说小酌怡情,但偶尔大醉一场也不错吧?今晚我们来尽情喝个痛快!”
柴田木原双手交叉抱胸做防御状:“吝啬鬼主动掏腰包,我不信。说,你有什么阴谋?”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若月千纱神情一变,五指插进额前头发,往上霸气一撩,邪魅一笑,“我要把你们都灌醉,然后这样那样这样——”
“噗——”柴田木原原地破防,连退几步,“我认输,快把这幅恶心模样收起来!”
若月千纱嘴角一勾,即将露出得意的微笑——
京乐春水冲若月千纱张开双臂,露出暧昧的微笑,向她走去:“不用灌我,我主动投怀送抱来了。”
若月千纱半弯的嘴角一僵,秒怂,拼命摇手:“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站住。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想痛快醉一回,都说酒能解闷嘛。你们平常带来的那点酒根本喝不醉,我只好自掏腰包啦。这几坛酒,可是我费了老大的劲才搞到手的呢。是兄弟的,就陪我好好喝一场!”
听若月千纱这么一说,两人都信了几分。
真央灵术院不大,消息流通得很快。新生一届没有几个出众人物,最拔尖的当属若月千纱和更木剑八这对异姓姐弟。关于她近期的传闻,二人听说过不少。
然而,这些传闻多半是负面的。
据传,若月千纱刚入学时,实力强横。虽不如她弟弟,却碾压其他人,天资纵横。然而,那都只是假象。这两个多月以来,所有人都在大幅度进步,实力飞涨。唯有她,至今学不会鬼道的一招一式,还遇上了难以突破的瓶颈,自最初的蜕变后,实力一直在原地踏步,一点点被人接近。
哦,她弟弟更木剑八也不会鬼道,斩术和瞬步一直很差,但那些都不是问题。同期们亲眼看到,他每战斗一次就会强上一分,甩开众人一截。他的进步有目共睹,永无止境,实力非同凡响,有点偏科的小毛病不碍事。
倘若传闻不假,他们非常理解若月千纱为何心情不佳——尸魂界中,强者为尊。自己毫无长进,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和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小,甚至可以预见被人超越的未来,想必心中十分焦躁不安吧?
京乐春水不做伤口上撒盐的蠢事,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喝。”
就算白目如柴田木原,也知道哪些话不该说。他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没有拿这件事往若月千纱心口上扎刀,附和道:“我也是。”
“好兄弟!”
若月千纱拍开三小坛酒的泥封;“盃太小,装不了几滴酒,喝起来不爽快。来,我们直接用坛子喝!先干了这坛子酒!”
两人看着眼前装着十合酒的酒坛子沉默了。
他们平常用容量一合的小酒瓶盛酒,倒进盃里浅斟慢酌,细细品味,三个人一晚上喝不到十瓶。而现在,若月千纱一开口就让他们干掉十合酒,还用了个“先”字……
这么多酒,就算慢慢喝,全部下肚也能喝醉,根本不需要急于一时,一口气灌醉自己。这么灌酒,完全品尝不出酒的风味。就算再怎么想喝醉,这种喝法也太浪费了。更何况,这些酒是她出的。
她表现得太过急切,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们愣着做什么呀?不是说要陪我喝酒么?男子汉大丈夫,别在这时候做缩头乌龟!”若月千纱一手抓着坛口将其提起,往两人面前一探,“来,干杯!”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有了动作。
就算感觉到些微违和感又怎么样?难不成若月千纱真想对他们上下其手?大不了被她灌醉一通嘲笑,稍微丢个面子哄她开心呗。再说了,他们的酒量未必比她差,指不定谁先醉。
京乐·涉世未深·怜香惜玉·少年·春水笑了笑,提起酒坛,往若月千纱手上的酒坛子轻轻一碰:“干杯!”
柴田·心无防备·自恃酒量·想得简单·木原撇了撇嘴,跟着抓起酒坛,往两个人的酒坛子上一撞:“干杯!”
三个人同时将酒坛送到嘴边,仰起脖子。
若月千纱的喉咙不停地吞咽着,鲸鱼饮水般将十合酒一饮而尽。她的脸上蓦地浮起一抹绯红,用袖子一抹嘴巴,“咚”地一声把坛子放在地上,目光在不习惯这么灌酒、才喝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着,时不时看一眼脚下的空酒坛,但笑不语。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她的动作、眼神把所有话都说尽了。
一通猛灌之下,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已经有了些微醉意,情绪开始高涨。看到若月千纱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自尊心作祟,不由得加快速度,拼了命灌酒。
若月千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脸上越发艳丽的红晕。
喝吧喝吧,喝得越急,醉得越快。
平常浅斟慢酌、喝得不多的你们,能扛得住十合酒一次性入腹的酒劲吗?
事实证明,喝酒和灌酒不是一回事。平时喝酒不易醉,不代表灌酒也醉不了。
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喝完一坛子酒,放下空酒坛,把仰着的脖子摆正。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低头的动作,就让两人骤然间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上发软,拿不住酒坛子。
只听“啪”、“啪”两声,两个空坛子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看着忍不住揉着太阳穴的少年和男人,若月千纱嘴角弧度又加深几分。
她猜测得果真没错,这两个家伙的酒量没她好!
那还等什么?该乘胜追击——
不,再等一等,要等到他们酒劲更加上头、理性即将出走之际!
“够……兄弟!”若月千纱拍开剩下三坛酒的泥封,“接着……喝!”
她刚才喝得太猛,这会儿酒意微醺,舌头有些发僵。
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的情况比她更糟糕些,醉得也比她想象中更快些。
两人的身体开始打摆子,清亮的眼睛有些发直。听到她的话后,两人愣了几秒,像是在辨别她说的话,而后亢奋地应道:“喝!”
他们伸手去捞推到他们面前的酒坛子,捞空了两次,才摸到了坛身。
时机已至!
若月千纱僵着舌头提议道:“光喝酒没……意思,我们添个……彩头!先醉倒的……两个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
假如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仍是清醒状态,决不可能答应若月千纱图穷匕见的小提议。可惜,若月千纱之前从未在他们面前表露出这种心思,他们不曾防备她突然来这一手,没能事先预料到眼下的情况。
此刻,他们脑袋不灵光,情绪正上头,嘴巴比脑袋动得更快:“好!”
猎物掉坑里了!
若月千纱笑得牙不见眼:“说话……算话,不得……反悔,击掌……为誓!”
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判断力的两人和她击了掌。
尘埃落定。
“喝!”
若月千纱抱起酒坛子,又是一顿猛灌。
想要两人清醒后认账,她不能靠拖延时间拖赢他们,必须用真正的实力战胜他们,让他们不好意思事后反悔!
又是十合酒下肚。
若月千纱脸上一片通红,醉醺醺地将酒坛口朝下晃了晃,向两个人大声宣布:“我喝……喝完了!你们……加油!”
见若月千纱干完第二坛酒,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被酒精掌控的脑袋里只剩下不服输的念头。
他们拼命往嘴里灌酒,然而,第二坛十合酒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京乐春水喝到一半,手一松,直接醉倒在地。酒坛子摔在他身上,打了几个滚,洒了他一身酒,滚落到地上。
京乐春水对此毫无所觉,睡得天昏地暗。
柴田木原比他多抗了一会儿,喝到只剩1/3,才熏然倒地。
“浪费……!不能……浪费……”
若月千纱看到洒了一地的酒,心疼得直抽抽。她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两坛翻倒的酒坛子旁边,将它们扶正,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嘴里。
喝完残酒后,她目光一飘,看到柴田木原和京乐春水带来的几瓶一合装清酒。
“这里也有……?不能……浪费……”
被酒精荼毒的大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若月千纱遵循本能,将几瓶清酒一一灌进嘴里。
见目之所及之处再也没有清酒的影子,她心里一松,清酒的后劲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的身体晃了晃,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月亮升了又落,天空蒙蒙发亮。
偌大的训练场上,一滩不明物动了动。
“嘶——头好疼——”京乐春水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快要炸裂的脑袋抽气,“怎么回事——柴田老师,若月?”
看到地上躺得四仰八叉的两人,以及散落在他们身边的坛坛瓶瓶,有几幅画面闪过京乐春水的脑海。
他闭上眼睛回想片刻,脑袋里的零碎画面终于串联在一起,触发了他的回忆。
“原来如此,被算计了呢。真是不能大意啊。不知道柴田老师……不,结果很明显。”
京乐春水凝视着若月千纱身旁或立或倒的空酒瓶们,大概推测出昨夜的情况。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扶着刺痛的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柴田木原身边,用力推了推他的身体:“柴田老师,快起来,天亮了。”
在被人发现之前,他们得收拾好一地烂摊子,离开这个训练场。
柴田木原被摇醒了,睁开惺忪的醉眼:“京乐?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明显还没醒酒,脑子还浑浑噩噩的。
京乐春水简单地向他说明情况。
“若月那家伙……!我去把她叫醒,一起处理地上的东西……”
“算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后来应该又喝了不少酒。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可恶,为什么那个罪魁祸首能舒舒服服地躺着,我却得干活啊——”
两人忍着不适,苦哈哈地把酒坛和酒瓶毁尸灭迹。而后,两人叫醒若月千纱,赶在学生们清醒之前,各自回到宿舍洗漱,洗掉身上浓重的酒臭味。
当夜,三人默契地空着手,在老地方碰头。
昨夜大醉一场,他们的身体仍有些不适,今日不想再饮酒了。
至于三人不喝酒却相见的理由——
“你这坏蛋,竟然暗自设局,靠卖惨引诱我们入局,太过分了!不过,谁让我们不慎掉入陷阱,又喝不过你。这时候耍赖太难看了,我也要脸皮的。”
“哦呀,摊上麻烦事了呢。说吧,你的请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