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
一片空旷荒芜的地上站着两个人。
杜迦佑手插兜,环视一周,“这地破得没人要了。”
周屿焕看向不远处的海,倒三角的墨镜加深了他身上的掌控感,“没人要曾至欢也不会轻易出,在等开发呢。”
“难等啊。”
周屿焕踩了踩脚下的土,“齐由两年前成为大洋集团的一把手,他把丘封能搞的土地全掀了一遍,可始终不敢挖这块地。”
西京十年前拆了一个化学厂,里面的有害物品全埋丘封这块地了,这个消息捂得很严,周屿焕跟着盛景冠绕了一圈人脉,才打听出这件事。
杜迦佑说:“曾至欢还能蹦跶两天,我爸要撤出他的连锁,倒闭也就分分钟的事。”
“这是他新搞的产业,现在三十家店有了吧,有了点小名气却不挣钱,资金再一撤,他想扛下去只有卖地。”
“怎么说?”
“让你爸撤,拿地皮的钱,从林加北口袋里掏。”周屿焕看向他,“虽说曾至欢那个连锁不挣钱,但没想到你爸这次这么好说话。”
“只要我愿意传宗接代,我要天上的月亮我爸也会踩着梯子上去摘。”杜迦佑点了一根烟,“要给我订婚呢。”
“好事,谁家的姑娘?”
“还在圈子里张罗。”
杜迦佑喜欢男人这事儿着实给他爸妈吓得够呛,他爸妈想过各种办法都掰不过来,眼看要勒不住了,就想着挑圈里最漂亮的姑娘压着他。
男人嘛,还不是色欲熏心,到时候结了婚,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周屿焕回想一下圈子里的那些姑娘,要么大了谈了对象,要么太小还没长开,杜家不能强拆鸳鸯,那就只能等。
周屿焕:“宗闲怎么样?”
“你饶了我吧。”
短暂的放松气氛过去后,杜迦佑问:“林加北会掏钱吗?”
“会,他不会只想在嘉陆待着的,他没那么老实。”
嘉陆虽然足够富饶,但西京更具有吸引力,她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容纳了强盛的生命力,林加北是一朵危险的罂粟,他不甘心只在一个地方开。
杜迦佑说:“他这人做事脏,风险极强。”
“所以,想跟他玩儿,就得拿住他。”
“拿得住吗?”
“我没见过不怕打的。”
话说完脑海里闯进一副倔强得要吃人的表情,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怕打,说明打得不够重。
.
“啪!”
林加北被打了一巴掌。
这也是林霍第一次在他身上落巴掌,“你姐呢?”
“真不知道。”
第二巴掌又要落下来,林加北仰着脸,没躲,也让林霍更加看清了他脸上的指印。到底是宠了这么多年的,林霍叹了口气,放下手,“她的房间有你的领带,是她消失那天你戴的那条。”
“我没骗过你啊爷爷,姐姐兴许被京左央藏起来了。”
“京左央不会那么没分寸。”林霍看了他一眼,“这事儿你就算不知道也跟你脱不了干系,还嘴硬。”
语气软下来了,但做事一点不软,先后斩断他几张卡,又让各大娱乐场所限制他消费,就连自家的婪汀也禁止他入门。飞惯了的鸟儿被锁起来是很难熬的,这破地儿他是一天都不想待。
想去西京潇洒,但高速口被一辆车堵了回来,林加北踹那人,“现在改行去给我爷爷当狗了是吧。”
阿千捂着腿,“您就是我爷爷,爷爷,咱回家。”
“滚。”
阿千跟在他身后,“嘉陆这么大,有的是地方玩儿,您别总想着走啊。”
“你懂个屁,在嘉陆,就永远得遵循我爷爷那些条条框框,玩不出水花的。”
也玩不了林确。
想走啊。
他妈的。
车子一路狂奔,路过林家减了速,有几秒的念头是想回家的,但怕被关起来,又直接踩油门走,博来酒店现在是不敢去的,他怕他爷爷找人跟着他。
好想跟林确睡一觉。
他骂啊,车子跑出了强烈的尾风,高架桥上,接到一通电话,很简短,说完就挂。
“来老杜家玩,壹号花园。”
林加北到了那,有人在安保亭等,他跟着那人畅通无阻地开进去,但另外两位少爷并没有在显眼的位置,林加北浑身难受,是憋急了的不痛快,是卯着劲儿过来却遭到冷落的不通畅,想砸点东西,但周围都是古董花瓶,大件物品,甩起来不带劲。
插兜被放了五分钟的鸽子,有人来领,杜家后面有个巨大的草坪,林加北刚踏进去就通体舒畅了。
直升机。
除非他爷爷派鸟到天上堵他。
杜迦佑一条大长腿伸在外面,戴着墨镜,冲里面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周屿焕穿着白T,挺安静,看着很像三好学生,但他眼底不安分的浓波转着,反差大,看得林加北心底发痒,这人撂一眼就知道是能混的。
有被爽到,就得跟这俩人玩才会爽,这是跟慕博在一起时被积压的劲道,冲出来了。
进直升机,杜迦佑熟练地拉动操纵杆,草坪周围起了风,技术很好,从自家小区门口低飞过去,目的是让林加北看清他爷爷派来的人正忠诚地守在那里。
然后冲向天空,林加北咬着黑色唇环问:“哥哥们带我去哪儿?”
周屿焕:“山里,看风景。”
“?”林加北皱眉,是原以为有场狂欢的解压派对,却硬生生被人喂了一口屎,“不是吧,开空客去吃素?”
人都是有弱点的,林加北看起来就是个爱打直球的人,他所在乎的也会被人一眼看透,女人金钱自由狂妄,他是缺一不可,缺一就得立刻到另一片领域找到代替的资源,现在自由没了,他缺女人。
可是这俩哥哥不带他去。
难受啊。
“下周弗头港游艇宴会,带样东西来。”周屿焕回头看他,“哥就带你去吃荤。”
林加北揣摩着他爷爷的警告,远离这样的人,也许是会避免不少风险,可是心痒啊,认真搞事业的男人都屏着一股劲儿,这股劲儿是创业成功的老一辈丢失了的,他们早已过了热烈的激情,享受多年的荣华富贵,身体跟不上了,脑子也不想转了,不然他爷爷不会放弃他爸,早早就开始投资他。
那是早就积攒在他体内的力量,涌啊挠啊,往前看,杜迦佑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有狂妄的资本,周屿焕身上是多重气息,猜不透,这哥俩是穿过女孩儿堆就能带走一大片的人,偏偏用这大好的青春来搞钱。
被长辈控制的钱那不叫钱,叫狗链子,是吃一口得看脸色,尽管是自家人,那什么是本钱?
其实他跟他爷爷说的都不对。
周屿焕的本钱绝不是周家三代积累下来的财富,那只是能让他少走弯路的前期资本,他真正的本钱,是他的敢干敢闯,是他的脑子,是他抽一巴掌给一口汤的绝对掌控欲。
没被打过之前,林加北是不会明白的。
“带什么?”
周屿焕侧身跟他说了几个字,他挑眉,“行,降博来酒店。”
“不行。”周屿焕说,“拿东西来担保。”
林加北做事不复杂的原因,是他抛弃了事情可能走偏的方向,喜欢直入主题,也吃过苦头,但没长记性,打量了几秒,收回周屿焕是三好学生的话,他谨慎起来真能把人玩到死。
林加北摘下脖子上的玉佩,“我爷爷传下来的,东西到手,玉佩给我。”
周屿焕把玉佩装口袋里,“老杜,掉头。”
.
弗头港。
游艇一共五层,借着自己儿子的成人礼这个机会,单荟邀请了生意上来往的伙伴聚在最高层,其中就有赵卢。
周屿焕看着他往楼上走,给他爸发了条信息。
古墨请的人陆陆续续地上来,宗闲看见他后快速跑过来,“哥!”
“你跟古墨认识?”
“他表姐是我同学,非让我一起来玩儿。”
“那个呢?”
“那儿呢。”
宗闲指着不远处,一个身影正仰头看着高层旋转台上的布朗尼。
宗闲把他往那拉,“那个旋转台,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玩坏了,我最想吃的布朗尼被卡在最上面了,你去给我拿。”
周屿焕走过去,温锁开始四下看,有种要搬椅子踩着拿的冲动。
周屿焕在她转身真要去搬椅子的时候,拿下两块,宗闲立马拿走一块,另一块他放温锁面前。
温锁接过:“谢谢。”
“今天没吃枪药啊。”
“我看你吃了。”
绕过他往里走,没迈两步,就看见一个人,林加北今天穿得很正式,青灰色西装,领口散开,头发做了精细的打理,他长得很硬,188的身高,加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几乎全是纹身,给人一种极致坏种的冲击感。
温锁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这边杜迦佑给周屿焕打手势,让他过去。
游艇要开了,他们得商量一下,确保接下来的事情顺利进行。
但瞥了温锁一眼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她这狗脾气,肯定记着在婪汀被下药那事儿,她要是找林加北算账,林加北三两下就能把她那些小零件给卸了。
让杜迦佑先走,跟上去,到西侧的休息厅停,温锁手里拿着毯子,他问:“林加北呢?”
温锁朝右边侧了下头,“里边。”
“你在这干什么?”
“冷。”温锁看着他那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你以为我找林加北算账啊?我没那么没脑子吧。”
“......”
“这么紧张就跟过来,心疼你兄弟?”
几秒后,一个女人进了林加北的房间,温锁把毯子披在身上,“人家不心疼你。”
“行了。”
你这张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