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这个样子着实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温星夏愣了一瞬,忙应了一声跑到了厨房。
“来了!”
他也摘下一个围裙给自个儿套上,和白珩身上这个是一对的,一个印着小猫咪,一个印着小黄狗。
师娘笑着在厨房门口给江导打视频电话,镜头对着两个孩子:“快回来,小白已经准备做饭了。”
电话那头的江导喊了一嗓子:“拍个黄瓜!再整两个下酒菜!”
白珩握着菜刀刀柄的手又稳又快,咔咔几下把大葱切段,哼笑一声也高声回道:“我今晚要开车,要喝你自己喝!”
师娘头疼的开始数落自家老头,怕被小辈们看笑话,举着手机说着往客厅走着,远离了厨房,给江导留了三分颜面。
于是厨房里就只剩下白珩和温星夏两个人。
温星夏稀奇的看着在厨房里也一样游刃有余的白珩。
他人高马大的往厨房一站,瞬间让人觉得厨房逼仄了起来。粉嫩的围裙系在腰间,有种怪异的美。
真奇怪,温星夏暗想,怎么会有人天生就如主角一般,到哪儿都如此耀眼呢?
“有什么忌口的吗?”
白珩出声打断了温星夏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摇了摇头:“没有。”
白珩开了冰箱门,抽出几根黄瓜塞给温星夏:“没有就去帮忙削皮。”
“好喔。”刚从冰箱里掏出的黄瓜冰凉,温星夏四下张望,找削皮刀。
“这儿呢,”白珩熟练的从犄角旮旯里抽出削皮刀,扔给温星夏,“削个三根就够了。”
翠绿的黄瓜削了皮握在手里,外表分泌的黏液摸着滑溜溜的。对于被分配到这种不用动脑子的工作,温星夏表示很放松,削完之后将削皮刀冲了遍水,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下一步指令。
这时摸过黄瓜的右手手掌心却后之后觉得痒了起来。温星夏握着拳抓了抓,弧度饱满圆润的指甲陷进粉嫩的掌心,如同隔靴搔痒。
“嘶……”他低着头,用左手大力搓了搓右手手心,但没料到的是,那种麻痒的感觉却轰的一下从右手过渡到左手。
“怎么了?”白珩闻声转头。
温星夏被痒的两手频繁抓握又松开,像是脾气极好的小猫开爪,尽管不舒服,但仍然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痒……,好像是对黄瓜汁过敏。”温星夏红着脸讪讪开口,下意识想抬手挠脸,又长记性的将手放下。
白珩愣了一下,当即握着温星夏的腕子,扯到水龙头前用水猛冲。
“什么叫好像是?你自己对什么过敏不清楚啊?”白珩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我免疫系统紊乱的时候会突发过敏,等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水流冲了一会,痒意稍退,白珩攥着他细瘦的手腕看了几眼,掌心红彤彤的肿胀感已经消失了。
他松开手,莫名觉得小孩还挺娇气。
他偏了下身子,勾手解开小孩的围裙带子:“别在这待着了,出去等着吧。”
长指将围裙挑走,温星夏只能配合的转了半圈,看着围裙一眨眼到他手中。利索的像是给荔枝剥壳。
“已经不痒了呀。”温星夏小声给自己争取留下的权利,他天然想亲近白珩一点。
“那也用不着你,”白珩对他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出去等着。”
“好吧。”温星夏大大叹了口气,沮丧的出了厨房。
白珩轻眯了一下眼,盯着小孩白皙的后脖颈,直到门合上。
怎么这么白。
白的晃眼。
他心里无端嘀咕几声,回过神来继续切菜,只是那片白亮柔软的肌肤还在他脑子里来回晃荡。
江导踏着月色回来时,院子里的牵牛花早合上了花苞,静静地垂落枝头,迎着夏日晚风吸收月之精华。
屋子里灯火通明,饭香扑鼻,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的温星夏正巧和进门的江导打了个照面。
江导抽了抽鼻翼,不遗余力的夸道:“小白这厨艺真不是盖的,香!”
温星夏狠狠点头:“师哥厨艺好棒!”
菠萝排骨,番茄滑蛋炖牛肉,香辣扇贝丁,油煎豆腐……
温星夏每看着白珩炒出一道菜,都会不争气的吞口水。
平日里白珩端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没想到大少爷还会做饭。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江导坐在桌前,狠狠塞了一口嫩滑的油煎豆腐,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他还会杀鸡呢,拎着菜刀就能上手。”
温星夏不出意外的露出了一个非常意外的表情。
白珩杀鸡?
这句话对于白珩的小迷弟而言的震撼不亚于红楼粉听见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餐桌上,温星夏旁边坐的就是白珩,闻言无奈:“……我那是赶鸭子上架,谁让你们都下不去手。”
他随性放松的靠着椅背,忙活了半天,发型略有些凌乱,衬衣喉结处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片精悍的胸膛,放下筷子替自己挽尊。
“……少来影响我白导的形象。”白珩低笑,戏谑的开口。
师娘看着劲劲的青年,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捂着嘴打趣:“白导什么形象?你凶神恶煞的形象传的还不够广吗?”
白珩哑然,一旁的小孩果然偷笑起来,还怕他发现,特意借吃饭的名义低着头笑。
“我凶吗?”他靠着椅背懒得动弹,眼睛微眯像餍足的大猫,长臂伸到小孩耳边打了个响指,“温星夏你说,我凶吗?”
温星夏主打一个敢怒不敢言,盯着碗里的大米粒努力收起自己极度想上扬的唇角。
江导夫妻二人齐刷刷把目光移到温星夏小脑袋瓜上,看好戏般兴致勃勃的等着他开口。
“嗯?说话,”白珩不依不饶,“我凶过你吗?”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要是温星夏敢说他凶,他非得对着这个白眼狼小孩念叨出个一二三四。
温星夏一看就经不起骂,天知道他对着这小孩有多克制自己的情绪。
温星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白珩满意转头,哼了声:“还算有点良心。”
江导在一旁哈哈大笑,也替白珩说话:“你师哥对你多好,你看看除了你还有谁敢撅了他副导的位子,转行去拍戏的?”
江导指了指他的脑门,笑叹:“这事末了后,连个高声儿都没有对着你喊,你说说对你多好?”
白珩睨了温星夏一眼,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既然想演戏,这次要是拿不住艺人的金奖,你就等着被我拎着去拍戏吧。”
白珩这话真假半掺,温星夏却不敢全当是玩笑,当即绷着小脸坐直了身子:“我一定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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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导在师娘的严格控制下,最终也没能沾上一滴酒,只得干嚼着下酒菜,吃了个干净。
四人说说笑笑吃完晚餐,月上柳梢头时,两人把碗碟清洗干净,告别了江导的小院。
白珩开着车送温星夏回学校,路上心里直嘀咕:他长这么大,还没当过谁的司机,也没特意送过谁。
温星夏还是第一个。
“有驾照吗?”
副驾,趴在车窗前观望夜景的小孩回头:“快啦,在备考科三。”
他上学早,大一快结束时才刚刚成年,又赶上学业繁忙,磨蹭到现在也还没拿到驾驶证。
搞了半天还没拿到证。白珩忽然想到之前还想让他做自己的导演助理,现在想来忍不住发笑。
晚上回学校还得他开车接送,真要成助理,那也得调换成他做温星夏的助理。
温星夏手机屏亮起,室友林北一口气发来十几条消息,温星夏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手机屏闪动着滢白的光亮,将他五官柔和的勾勒出来 。
【林北痛恨电影史:怎么回事?刚刚我在咱们A大论坛里吃瓜,怎么越吃越觉得跟你有关啊?】
【林北痛恨电影史:好像就是你!我勒个豆,小夏你这是得罪谁了???】
【林北痛恨电影史:什么叫你卖/身去演戏???这年头造谣全凭一张嘴啊?!】
温星夏茫然的点开林北发过来的论坛链接,网址跳转,硕大的红色标题让他狠狠皱眉。
【爆!A大在校生跪舔导演求拍戏,陪吃陪睡大走后门!】
紧跟着附带几张模糊的图片,俨然是温星夏的穿着。
一张是他匆匆跟在白珩身后走着的照片,看背影是两人在鸿间宴里。
一张是他坐上了一辆黑色宾利,白珩也在车上。
一张是江导揽着他在说话,但因角度错位,拍出的照片中二人贴近的过于亲密。
但照片中的白珩和江导都做了马赛克处理,只有温星夏明晃晃的在照片中,被无数校友审视打量,恶意揣摩。
温星夏忽略那些暗示性极强的文字,指尖飞快划拉到评论区,热评全是跟风看戏,还没有人扒出他的具体姓名和院系。
他脸色很差,绷着脸凝重的打量着这几张照片,丝毫没注意白珩已经把车停到了路边。
“跟你说话怎么不回我,”白珩解了安全带,倾身盯着温星夏,“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我没听见,”温星夏茫然抬眼,只犹豫一瞬,把手机交给白珩,“是……有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