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忽起狂风,闪电划过,闷雷随至,豆大雨珠,极速拍下。本是显得灰尘扑扑的街道,霎时间焕然一新,夏日残留的热量,荡然无存。
凌清,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身后被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这里面是柳如烟的骨灰,柳如烟是她亲自盯着炼的,葬魂要的是尸体,但是她没有能力将尸体悄无声息的运出来,只能选择这个折中的办法。
撑着把黑色的伞,站于三岔路口。
看着对面的路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身边等灯的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时间一久,那些人便对她投来了不明意味的目光,甚至有好事的妇人来问她为什么在这站着。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一一吓走。
我为什么要在这站着?为什么要接受葬魂的条件?为什么一腔正义想将此间一切罪恶扫落却落得此番境地之中?
是因为我有软肋吗?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家族所做却只能像家族那些人一样包庇,不然只有被抹杀这一个下场?
眼前的三岔口,又何尝不是摆在我面前的选择题呢?
一条通向地狱,但能救我的一双儿女。
一条通向天堂,但很有可能会让我的一双儿女陷入危局,求死无门。
还有一条,不灰不白,就是向家族求助,让家族向葬魂施压。
但前几日她们因家族而损失了一员干将,她们会不会狗急跳墙与家族弄得两败俱伤呢?虽然知恐怖分子大多重利且无人性,但我不敢赌。
可只有这一条路是可行的。
我不想一辈子受她们的摆布,成为她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凌清,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可在抬起头的那一刹,却透过雨,看见马路对面站着的一个银色西装男子,那个男人她认识的,葬魂的人……
若是让他们看到,她打电话,以她们多疑的性格,她那一双儿女的性命就难保了……
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机放进裤兜。
她并不想搭上他们。
绿灯亮了,凌清也要踏上独属于她的路了。
胡同尽头,一间很小的店面,旁边立着个木质的牌匾,上面刻着“乐器体验店”五个大字,很潦草。这条胡同中的店铺基本上都是很红火的,唯有这间冷冷清清。
屋内的空间很小,只摆放着一架钢琴和两个货架,便显得很是拥挤。
薛敏坐在钢琴前,带着白手套的细长双手轻按在琴键上。
美妙的音符,盘旋于上空。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
唇角微扬,像一位钢琴家沉浸在自己的演出乐曲之中。
曲子已经到了高潮。
凌清是顺着琴音来到了这里,琴音是她们交易的信引。
将伞收起,放在门旁。
自己走进去。
那首曲子她曾经听过,讲述的是一个军官为给死难的战友报仇,以命做局的故事。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吧。”薛敏,好像感应到了她的存在,轻声问道。
“当我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火化了,所以我只能将骨灰盒带来了。”
回答道。
声音中带着轻微颤抖,她是害怕的。
凌清将肩上的双肩背包拿下,放在地上,缓慢的将骨灰盒拿出来。
“好。”薛敏,应道。
琴音戛然而止,薛敏转过身来看向凌清。
就在凌清要将骨灰盒给她的时候,大量的警·察涌了进来,持枪而对。
“凌清!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孩子了。”暴怒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像是被同伴背叛的孩子,用高音来宣泄自己的委屈与不满。
凌清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是可笑。葬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葬魂大人,我……”她知道她现在是已经是百口莫辩了,若是让葬魂的人得知了,她出卖了他们,恐怕她的孩子会死的很惨。
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她蹲下身,把骨灰盒借着光滑的地砖,推到她的脚边。
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真的不是他把警察招来的。
来换取孩子的一线生机,与之而来的代价是她成了警队叛徒,将上法庭。
凌清的罪不至于让她走上刑场。
薛敏,褪下手套,将骨灰盒拿起,紧紧的护在怀里,像一个刚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痴恋的笑着,复而抬头注视着持枪的警察向她小心翼翼的围过来,将骨灰盒放在一旁的琴盖上。
将它的盖子打开,手指粘了一点骨灰。
将沾了些许骨灰的手指,点于眉间,这是薛敏所生长的地方,准备为死难者报仇的仪式。
“点灰于额间,你仇由我复。”她口中轻轻吐出了这几个个字。她的声音太过于轻,在场的人并没有听见。
在警察将她围住后,两个警察上前将薛敏押住,为薛敏带上手铐。在这个过程里,薛敏很安静,没有任何反抗。
将她押了出去。
凌清也一样。
雨珠砸在薛敏的身上,薛敏轻蔑的笑着,还对凌清做了个枪的手势,顶在自己的脑门上。
薛敏对凌清做了个“砰”的口型。
凌清害怕的瑟缩了身子。她不是怕自己被这个困兽所杀,而是害怕自己的孩子被葬魂所杀。
一声声的警笛声在薛敏的耳畔回响,那是薛敏复仇的决心。
己身入局,只图复仇。
凉雨浸透了她们的身体。
这场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虽此时是夏日,可由于雨水清刷,热气已所剩甚少。
行走在路上的多数人,已换上了长袖,抵挡凉气。
叶寸心穿着身很单薄的半袖,没有打伞,雨水系数落在了她的身上,衣服因为雨水的缘故粘于她的肌肤上,风一过就会感受到冷。
怀中紧紧的抱着个棕色骨灰盒,踉踉跄跄的走在人行道上。
以往炯炯有神的双眸,在此刻空洞无神。走在街上的脚步,也有几分提线木偶的诡异感。
路上的行人纷纷向她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不过叶寸心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口中反复的呢喃着“母亲,我带你回家。”这七个字。
今天,监狱方面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母亲在监狱中,突发疾病死去的消息,她赶到时母亲已经被火化了。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监狱方面给出的死亡原因是心肌梗死。
但她的母亲在这个结论之前没有任何的心脏问题,所以,对于狱方给出的这个死亡原因,叶寸心并不相信。但是她又无法再去查验些什么了,母亲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母亲不是死刑犯按理来说,不应该就这般被处理掉。
骗子,都是骗子!叶寸心在心里呐喊着。
随之泪水如雨般落下,哭的不能自已,只能寻个路边蹲下,怀中的骨灰盒越抱越紧。
叶寸心想,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任性选择去参军,这个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是不是母亲就不会选择坐以待毙,而是会在灾难来临前带着她出国?
可惜,这个世上从未有如果二字之说。
这雨落在她的身上,也浇在她的心底,将她心里的那团火系数浇灭。
从此她没有家了…
孤身行于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