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乔进班也只是拎起背包就走,他其实可以不用拿包,手机就在身上,直接去停车场就可以了。
但他觉得要回趟班级,做点常规的动作,心就不那么乱。说完话转身就走,很明智,没有给反驳的余地,他知道自己嘴皮豁了,在想回家怎么解释。
全然不知自己这幅样子,失了心窍,两眼定着,连好兄弟钱孟孟在门口等他,都没发现。钱孟孟惊呆,他就远远看着赵海乔从走廊走来,这么长一段距离,他打探着,眼睁睁赵海乔擦门而过,也没给他机会问出一句,“今晚坐你车回家?”
但他也没拦,赵明显是偷搞去了,神志还没清醒。钱孟孟慢悠悠候着,倒要看看赵海乔女朋友长什么样,手机也调出相机,准备就绪。
他觉得可能是外班的,赵这人谨慎,和自己班的搞,一来容易让他爸知道,二来他做事不喜欢被打扰。且真是他们班的,他早发现了。
那几分钟,他都没想过具体样子,模糊的侧写都没有,但是人一出现,他刹那察觉了。他一开始都没反应是性别问题,只知诧异,竟然是他——原来是他——果然是他!
那人一出现,就一副刚搞完的模样,神情浮红,衣领咧开,浑身皱巴巴,两眼看着地板,走路都不稳,急切又腿软,羞涩又紧张,害怕且羞愧!
刚刚偷情完!
这人眼熟得紧,他记得,名字怪得很,平常作派也是缠缠唧唧的,没骨头的,就上次运动会,——难怪赵海乔那段时间老问gay不gay的,估计那会儿就搞在一起了,试探他钱孟孟看没看出来。
呵呵,赵哥原来是gay,平常还真看不出来,还有了玩的小男生,看着也不是第一回了。给他爸知道了,赵海乔要改姓钱——被打死投胎,做他钱孟孟儿子。
天赐把柄。
赵海乔回家,在车上家里司机就问他怎么受伤了,他才照车镜,原来上下嘴唇右侧同时豁开,口子新鲜,还没有结痂,点点血丝外渗。
他上下嘴唇轻启,起初没音,尔后才说:“练箭,伤到了。”
也不遮挡,就这么呈现赵启明眼前,刚好搬弄是和李悦关系更好了,教他射箭,箭弦定位时候,擦到脸颊,就那样了。
受伤是好事,赵启明教他:“你赶紧和李悦说说,这弄伤了怎么办。”
赵海乔一愣,随即笑起来,扯到嘴皮疼,缓了缓,看着竟是真开心:“说了人家不知道怎么回,岂不是不太好。”
赵启明叹,“不在于人家回不回,在于你俩,感情因此更深厚。”
儿子才上道,说:“我发了。”
邬尤捏着那纸片,小心捋平整,郑重放入那本子夹好,心里微漾满足幸福。虽然他永远也不会加那号码,也不会打,但他的温暖永远放在心里。他微微喘息,一个人在屋里,终于胆子大了些似的。
陈芳晚上又去上班了,出租屋里,白炽光总是把东西照得贫穷寒冷。邬尤睡前关灯,把人塞进被子里,手脚都摆好,才闭上眼,想起确认闹钟,乍看一条深夜短信:“你把我嘴巴咬伤了。”
一个没有命名的号码,他当然知道是谁,前面还是他的请假短信。他双腿绞紧,人在夏近秋的被窝里颤,牙根死死咬着,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回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眼泪竟出来,人就缓缓放松如梦。
做了很不好的梦,梦里他急速往教室跑去,感觉有重要东西落下,总也跑不到入口,总是像磁铁同极一样排斥,进不去,外头有人在追,感念鬼影重重,下一秒真的在教室里,握着那纸片,他心里庆幸,往门口走,迎面撞上——
赵海乔看了好多回手机,起初把声音打开,总是别的消息提示音,又把声音关上,担心错过,拿得手机频繁了,恼了不许自己再看,做别的事总算忘了这茬。
洗澡时候忽然想起这事,屏幕果真有条消息,他湿着手飞速点开,心里砰砰直跳,是啊,他当然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如果他不亲他,又怎么会咬他呢。就是亲了咬了——亲了咬了——他一下坠入亲吻的狭呢,划到手机相册,浏览那次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