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捕捉住了那如蛇般蹿来的鞭子,但那鞭子的主人显然使足了蛮力,鞭梢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击在她的掌心,随后因惯性回弹,又无情地划过她的手背与手腕,瞬间,那片肌肤便如火烧云般红肿起来。
然而,初羽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浑然不觉,自幼年起,她的身躯便如同饱经风霜的老树,伤痕累累,对于伤痛,她早已习惯成自然,甚至觉得,没有伤痛的日子反倒让她无所适从。
“李大哥,您这般英姿飒爽,定是见惯了美人,想必是想与我亲近几分。但请您高抬贵手,莫要让揪小姑娘辫子这等低俗之事,拉低了您的格调。”初羽嘴角微扬,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呸!你这黄毛丫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也不瞧瞧你那副德行,我李某人会看上你?”杂役李哥一脸鄙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先我确实想逗逗你,可你偏偏不识好歹,现在后悔也晚了!”
原来如此,眼前的李哥已非昔日之“他”,而是真正的李杂役现身。看来,昨日那位神秘莫测的小神仙,已然悄然离去。
初羽轻抚额头,只觉一阵头疼欲裂,心中暗自嘀咕。
“其实,我更偏爱那些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之士。”初羽轻轻甩开鞭子,手腕灵活转动,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你!你这个……”李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如风中残烛,颤抖着向周围的护卫与小厮下令:“都愣着干嘛?给我上,把她绑起来,先赏她二十大板,再送到主家那儿去!”
初羽闻言,心中一惊,随即身形一跃,稳稳落在床上,抄起一旁的烧火钳,舞动得虎虎生风。
“怎么着,还想滥用私刑?我若有错,直说便是,我又不是冥顽不灵之人。”初羽话锋一转,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们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打板子也是想看我的笑话,告诉你们,我初羽,宁死不屈!”
说罢,初羽再次挥动起手中的烧火钳,那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仿佛是她此刻坚决态度的象征。
周围人听到初羽这番言辞犀利的话语后,脸上皆露出古怪的神色,犹如吞下了难以言喻的异物,却因初羽那近乎疯狂的举动而无人敢轻易靠近。
李哥弯腰欲拾地上的鞭子,却被初羽眼疾手快地用烧火钳挑起,稳稳地握在手中。此刻,有了这“武器”的加持,她更是如虎添翼,无人敢轻易冒犯。
“初羽,你这是要彻底疯狂吗?现在可是主家要治你的罪,不是我!”李哥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束手无策。
初羽停下了挥舞的动作,但仍保持着警惕,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只是睡过头了而已,主家为何要罚我?”初羽眉头紧锁,满心疑惑。
“这个嘛,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我们知道,你可是把主家害得不轻。”李哥的话语中难掩幸灾乐祸之情,“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过去,说不定主家心情一好,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初羽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仔细观察李哥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若没有主家的授意,就算给李哥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擅自对她用刑。
于是,初羽将手中的鞭子卷好,轻轻掸去衣服上的灰尘,再次悠然自得地坐到了床上。
“李大哥,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拐弯抹角了。商量一下怎么办可好?”
周围的人被她这一连串的操作弄得一头雾水,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看向李哥,等他拿主意。
李哥强作镇定,坐在了初羽对面的椅子上:“说吧,想商量什么?我可告诉你,想贿赂我这条路可是行不通的。”
初羽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挂着笑嘻嘻的表情:“放心,我哪敢做这种事。只是想和李大哥商量一下,这板子能不能给我免了?”
李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是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能话说出口就反悔的?”
初羽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了:“看来这板子不是主家安排的。”
李哥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初羽的圈套,咬牙切齿地准备起身将她抓起来。然而,初羽手中的烧火钳再次发挥了作用,让他不得不退避三舍。
“大家别怕这个丫头片子!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抓不住她?大不了等她没力气了再直接拿下!”李哥虽然嘴上这么说,自己却躲得远远的。旁边的一群小厮和护院也都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个丫头是个疯子,力气又大。谁要是先上前,肯定会被打得一身伤。受伤了主家也不会多给发钱,反而还会耽误好几天的出工。
初羽自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并不害怕这些人。
“李大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主家交代的小小任务,你却迟迟无法完成。你真觉得主家不会惩罚你吗?现在你们根本奈何不了我,就算后面我体力耗尽了,那也来不及了。”
李哥的拳头紧了又松,眉头拧成了疙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依你。”
虽然免去了板子之苦,但在押送初羽过去的过程中,这些人的手法却堪称粗暴。初羽感觉自己身上多处都受了伤。
“几位哥哥,我就说你们想占我便宜嘛。押着我还使那么大力气,就是想多和我有接触吧?我懂。”说着,初羽还对押着她的几个人抛了一个媚眼。
几人吓得赶紧松开了手,只做出虚掩的动作来控制初羽。初羽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来到主家的房间厅堂后,身后几人用力一推,初羽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抬头望去,只见主家正坐在厅堂主位上,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初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声音微微颤抖:“老爷,初羽惶恐,实在不知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等过错,竟劳烦您如此兴师动众地将我唤来。”
忽地,一只精致的茶杯自厅堂主位疾驰而出,其速之快,令人猝不及防。茶杯径直击中初羽的额头,滚烫的茶水伴随着瓷器的破碎声倾泻而下,与殷红的血珠交织在一起,染红了她的衣襟。
茶杯坠地,瞬间四分五裂,瓷片间犹自蒸腾着丝丝热气。初羽只觉脸上被茶水溅及之处如火燎般灼痛,额头的伤口更是阵阵抽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血,依旧从额头的伤口汩汩流出;脸上的烫伤触目惊心;手上的鞭痕也未经处理,疼痛难忍。初羽身形踉跄,几欲跌倒,但她强忍着没有倒下,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更不敢妄动分毫。
她心中已然明了,主家此次绝非儿戏。
主家粗气连连,显然已怒不可遏。
“你昨晚子时之后,究竟身在何处?”主家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初羽心中猛地一紧,不明所以,只能如实回答:“我昨晚完工后便回房歇息,子时自然也在房中。”
“撒谎!”主家怒喝一声,“来人,取棍来,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令下如山,几个护院迅速将初羽按倒在地。眼看着棍棒即将落下,初羽情急之下,大声喊道:“老爷,我冤枉!我确实未曾离开过房间!您虽为主家,但我的卖身契并不在您手中,即便有错,也应由官府处置,您无权对我用刑!”
主家闻言,沉吟片刻,挥手示意护院退下,但仍命他们按住初羽。初羽趴在地上,脸上的疼痛愈发清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老爷,您若要我死,也请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犯了何错?”初羽哀声求道。
主家缓缓起身,踱步至初羽面前。初羽只能仰望那双华贵的鞋履,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我家族世代昌盛,皆因神龙大人庇佑。我每年只需向神龙大人进献一次贡品,便可保家族全年无忧。”主家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的笑容,但随即又变得阴沉,“然而昨日,给神龙大人的贡品竟全部消失,我也感受不到神龙大人的气息了。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主家脚下的力度陡然加大,初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此刻,初羽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个主家之所以能够免受她这个“扫把星”的影响,全是因为有神龙的庇护。而那个神龙,很可能就是昨晚那条黑色的妖龙。至于那些贡品,无疑就是她们昨天搬运了一整天的东西。
昨晚,卓清仙君打败了妖龙并销毁了那些贡品,所以一切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想起昨晚卓清仙君的提醒,初羽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如果她昨晚就跟卓清仙君一起离开,又怎会遭受这种屈辱?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初羽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决否认这一切与自己有关。
“老爷……冤枉啊……咳咳……”初羽艰难地喊道。
看着依旧嘴硬的初羽,主家松开了脚。
“你倒是说说,你冤枉在哪里?”主家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初羽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直到能够正常发声:“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并未离开过房间。老爷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主家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着,他挥手示意下人将证人带上。
初羽心中一紧,虽然她行事小心谨慎,但谁也不能保证昨晚是否有人同样清醒,并在暗处目睹了她的行动。
初羽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有证人出现,她也会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然而,当看到来人时,她还是震惊不已。
小芸恭恭敬敬地跪在初羽身旁,打扮得体的小芸与狼狈不堪的初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初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小芸缓缓开口:“回老爷话,奴才小芸昨晚亲眼看见初羽出了门,向神龙大人的方向走去。期间并无旁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