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Kala）”，在梵文中的原意是“黑色沉香木”，后来又引申为对一切“黑色”事物的统称。渐渐地，这个词逐渐开始和两种抽象的概念扯上联系。

——其中之一，便是“死亡”。

……

一片死寂的大厅里，人类与恶魔的尸骸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各个角落，根系遍布建筑内外的古怪巨树亦由鲜红变为死灰，整个房间里唯一的活物只有一个静静坐在树下的金发红裙少女。

“伽罗……”

爱丽丝对周围的一切事物置若罔闻，她的眼里只剩下伽罗的面容，即使这张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看到的脸如今已经全无血色，即使那双玻璃般澄澈的眼珠变得暗淡无光，她也始终未曾移开自己的视线。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伽罗，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一样，无声地享受着这份空虚和安宁。

『窸窣……』

在爱丽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伽罗胸前的弹孔忽然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只见那三颗击穿他胸膛的子弹竟然像蛆虫一样沿着弹道轨迹缓缓“钻”了出来——更准确的说法，它们是被蠕动的肌肉和骨骼“挤”出来的！

『呼……呼……』

……是呼吸声，但伽罗的肺应该已经被打碎了，血液早已浸透他的呼吸系统，怎么可能会发出如此清晰的呼吸声？然而，爱丽丝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丝毫不去干涉这一切的发生。

『咚咚……咚咚……』

仔细聆听，连心跳声也响起来了，殷红的血液无视了血管的破损，在残缺心脏的鼓动下川流不息地涌向全身各处，苍白的皮肤再度浮现出生命的色彩。

爱丽丝伸手轻拂伽罗的双眼，将它们轻轻闭合，下一秒这双眼睛便在某种内在力量的作用下条件反射似的睁开——跟着，她便在那对瞳仁中看到了早已消逝的光芒。

“……伽罗？”

就在爱丽丝低声说出恋人名字的刹那，大厅中的所有事物忽然如同被底片覆盖般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黑白，而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便在这片黑白中发生：

干枯灰败的巨树恢复了生机，人类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倒塌的墙壁再一次屹立眼前，就连恶魔也停止分解成胶质，一个接一个地重塑……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镇魂曲的前奏。

接下来，处于战场上的双方人马就像倒带一样逆序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死者重新站起，搏杀之人再度拿起武器，布鲁斯·韦恩又一次戴上蝙蝠的假面……包括倚靠在树下的爱丽丝和伽罗在内，只过了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所有的生命体都还原到了他们在几分钟前应有的位置和状态。

除了“死亡”，“伽罗”这个名字其实还包含了另外一重含义。

——“时间”。

（……？）

时间的倒流最终停止在了兰陵王斩杀所罗门·格兰迪的那一刻，爱丽丝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栩栩如生的伽罗……不对，他现在确实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

匆匆瞥了一眼仍是蓝眼睛的爱丽丝，伽罗来不及分享重逢的喜悦，第一时间如同西部牛仔般拔出了腰间的电脑：“那些树根吸不住恶魔，都给我上！”

【军神·兰陵王】

【魔神·托特】

【女神·布里吉德】

【龙神·羽蛇神】

伽罗的四个仲魔一齐出现在大厅之内，见此情景，隐藏在暗处的罗波那不等巨树内的恶魔成型便带领部下冲了出去，双方人马再一次展开混战，不同的是这一次参战的只有恶魔，伽罗、爱丽丝和蝙蝠侠只是紧靠在电梯内侧，并没有踏入重力异常的大厅。

蝙蝠侠：“……”

就在刚才，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忽然撞进他的大脑，与此同时伽罗在即将踏出电梯门之前止住了脚步，一边拉住另外两个人，一边派出恶魔和隐藏起来的敌人交战……这些事，他做得仿佛未卜先知一样行云流水。

罗波那咬牙切齿地低吼：“可恶，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阿尔王」的弱点！？”

【妖树·阿尔王】

舒伯特创作的著名叙事曲《魔王》的主人公，欧洲神话中的森林妖精之王，以诱拐和杀害孩童为乐。出现在这里的阿尔王则是根据哥谭生态进行了一定的改造，能够吸取人类记忆中的恐惧与痛苦制造强大的恶魔。

大厅中方向异常的引力本质上是阿尔王的根系散播的生物磁场，因此对恶魔没有效果，并且只要让它消耗足够多的生体磁气就可以使引力减弱，这是伽罗在上一次死亡的瞬间领悟到的真相。

“阿尔王的气生根正在从那些人质身上吸取精神能量，拖太久会有生命危险。”伽罗忽地转向蝙蝠侠，“请问您身上有炸.弹之类的东西吗？”

这小子突然就开始用敬语了——察觉到这一点的蝙蝠侠脸色丝毫不变，万能腰带里确实有之前破墙时用过的塑.胶.炸.弹，但他并没有立刻取出：“直接炸掉气生根可能会伤到人质，我有更稳妥的方案。”

“此话怎讲？”

“冻住它们。”

几秒钟后，数枚被改造成小型无人机的蝙蝠镖飞出电梯，借助羽蛇神吹起的暴风和布里吉德泼洒的火焰为掩护快速穿越混乱的战场，直抵红色森林的中枢，在与每一条枝干紧密贴合之后，它们便立刻履行了自己被制造出来的使命。

『嘭！！！』

蝙蝠镖骤然爆开，释放出大量冷冻气体——这是蝙蝠侠在和毒藤女的交战中获得的经验，毕竟在一个到处都是可燃物的环境使用火攻并不怎么明智。

『▂▂▃▃▅▅████』

阿尔王的主干上浮现出一张狰狞嚎叫的鬼脸，从表情和声音推测应该相当痛苦，那些被冻住的气生根很快就因低温而断裂，受困的人质大把大把往地板上掉，但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战斗的余波随时可能伤害到他们，而阿尔王也迅速再生着自己的根系，企图赶在蝙蝠侠之前把人质抢回来。

伽罗见状马上要派仲魔去砍树，但蝙蝠侠却突然拦住了他：“且慢，看外面！”

『——咔擦！！！』

两个巨大的身影分别从酒店的正门和落地窗外撞进了大厅，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阿尔王还没恢复好的枝干上！

——是邪恶霜精和霜精之王！而紧跟在这两个家伙身后冲进大厅的人群，正是本应该身处地面和楼顶天台的7名义警！

“红罗宾？你们不是上去了吗？”夜翼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个大雪人又是……等等，蝙蝠侠？还有……”

“闲话待会再说！”伽罗冲场上的所有人大喊道，“赶紧出个人把树干上那张脸砍下来！那是阿尔王的本体！”

不清楚“阿尔王”是个什么东西，但谁都看得见那些铺天盖地的气生根，红头罩抄起大种姓之刃就开始砍树，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取出利器对阿尔王枝干的不同部位进行破坏。

『▂▂▃▃▅▅████』

阿尔王连连惨叫，邪恶霜精和霜精之王马上爬起来朝义警们扑了上去，结果半路上遭到托特的魔法干扰，强火弱冰的邪恶霜精和强冰弱火的霜精之王撞成一团，登时激起大量蒸汽，罗波那一伙见状立刻抛下伽罗的仲魔，返身前去营救阿尔王——看得出他们真的很重视这张“王牌”。

“保护好她！”

伽罗突然听到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回过神来身旁的蝙蝠侠已经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尽管他的战斗力可能完全不是罗波那这种恶魔的对手，但他也要豁出一切力量去守护自己的家园……而这便是蝙蝠侠的勇气，人类的勇气。

勇气……勇气……

伽罗的目光忽然放到了那些脱困的人质身上，早在义警们冲进来的时候爱丽丝就召唤了大批妖精去将这些人搬运到了安全的位置。既然恐惧和痛苦中诞生的恶魔是阿卡姆的疯子和猫头鹰法庭，那么从他们的勇气当中应该也能诞生同样强大的恶魔……

——对了！

不容多想，伽罗就地坐下，飞速敲打着电脑的键盘。

他要利用这处大厅中强烈的生物磁场，向某些游走在迷宫中的恶魔发出招募指令——确切地说，他只需要呼叫其中一个就足够了！

『咔擦！！！』

数秒过后，伴随着更多落地窗破碎的声音，伽罗呼唤的援军终于现身，正在和恶魔激战的义警们闻声抬头，而后集体愣了一下：“……怎么又来了一个蝙蝠侠！？”

伽罗利用被困市民的脑电波向外发出了一个求救信号，迷宫中的外道蝙蝠侠在接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现场。而距离战场越近，哥谭市民的“信仰”便令其不断升格，甚至发生了仅在部分恶魔种族中才会出现的“进化”现象。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都市传说化身的外道，而是——

【鬼神·蝙蝠侠】！

在鬼神蝙蝠侠身后，大群人影随之涌现，信号灯一样的配色让我们清楚他们的身份，但他们此时的形象已经和先前的圣诞小精灵完全不同：体格拔高、劲装利落，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特种兵般的锐气。就像他们的导师一样，罗宾们也从外道进化为——

【妖魔·罗宾】

鬼神蝙蝠侠一言不发地走在战线的最前方，两眼直视比他高出好几个头的罗波那，线条如刀劈斧凿般硬朗的下巴动了动，讲出一句极其符合刻板印象的台词。

“滚出我的哥谭。”

时间回溯之后只有伽罗和爱丽丝保留记忆，老爷这种意志力坚定的人会有既视感，其他人则完全什么都记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恶魔召唤师一骑当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