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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回 马首向何处,夕阳千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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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宫门,登闻鼓被隆隆敲响。边鹤放下鼓锤,面向宫门跪下,他身后,跪着黄金台在京所有管事、掌柜,边鹤大喊:“太子污蔑忠良、滥用私刑、私造兵器、蓄养私兵,请圣上诛奸佞,护忠良!”

不远处,一个锦衣女子跳下马车,来到边鹤身边跪下:“臣妹参太子混淆宗室血脉,罪不容诛,请陛下明察。”

周围议论声传来:“那可是陛下一母同胞最小的妹妹荣华大长公主。”“太子混淆宗室血脉是什么意思?”

一声尖利的“且慢”打断了太子的动作,大太监从宫门中走出来,仿佛没有看到一地狼籍,气定神闲道:“传圣上口谕:着太子、睿王觐见。”

太子和晏礼弯腰行礼,太子甩袖便走,晏礼一把抱起吴铭,把他送上了一边的马车。晏礼笑着说:“地上湿冷,你换件衣服,等着我。”

大雨倾盆,上书房跪了一地的人,皇帝摔了杯子,看来看去,选择先向妹妹发难:“荣华,民间都晓得家丑不外扬,怎么宗室有了丑事反倒可以四处张扬了?”

荣华大长公主行礼如仪:“皇兄明鉴,此事母后在世时就曾提醒陛下早做决断,陛下拖沓至今,尾大不掉,如今太子在宫门外大闹一场,世人皆传是陛下嫉贤妒能,此时再不断尾求生,只怕民怨沸腾,迟则生变。”

皇帝走到荣华面前:“朕倒不知你有此等口才。罢了,你回去吧,朕今天就了结此事了。”

荣华行了礼告退。

太子见状,膝行至皇帝脚下,抱着皇帝的腿大哭:“儿臣没有,儿臣一心为父皇办事,父皇不是最喜欢儿臣了吗?父皇送给儿臣的拨浪鼓,儿臣还时时拿着呐。”

皇帝叹了口气:“晏戎,你块三十岁了,早过了玩拨浪鼓的年纪了。当初你母妃自西戎和亲而来,朕也没想到,她竟生了朕的长子。也是朕糊涂,在她去后竟然又把你抱给了皇后抚养,以至于混淆了嫡长。也的确是朕一直纵容你,才养大了你的野心。而今,是该纠正这些错误了。”

太子听出了皇帝的意思,哭道:“所以,儿臣就是父皇的一条狗,就该任父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这二十多年,儿臣一直自己骗自己,父皇是爱儿臣的。可儿臣终究是骗不过自己了,今日,儿臣就将这个拨浪鼓和儿臣的性命一起还给父皇。”

太子说完,将拨浪鼓往地上一掷,就往殿外跑去,抽出门口禁军的佩剑,跑到雨里,抹了脖子。尸体很快被抬了下去,雨水冲刷着血迹,什么都没留下。

众人面露不忍,皇帝看向晏礼:“你闹这一通,还有别的事吧?”

晏礼跪地行礼:“儿臣想请父皇见个人。”

雨渐渐停了,晏礼亲自将吴铭一路推进了上书房,晏礼才发现,宫内的门槛好多,多到连吴铭都发出了叹息,宫里的台阶好高,高得让四名太监都快要脱力。皇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晏礼想。

进了上书房,晏礼要扶吴铭跪拜皇帝,刚喝完一口茶的皇帝竟然惊叫出声:“淡月影?”

两个年轻人停下了动作,转头去看皇帝。皇帝反应过来,挥了挥手:“别麻烦了,没什么好跪的。”

晏礼从善如流,立刻扶吴铭做好,还替顺手他理了理衣摆。

皇帝见不得自己儿子的傻样,转向吴铭:“我该叫你吴铭,还是褚钦?”

吴铭面色不变:“我即是吴铭,也是褚钦,更是蒙冤八年的八万褚家军。”

看着吴铭举起手上破烂的褚家军军旗,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你想说什么?”

“臣今日只想要一个答案,废太子污蔑褚钦通敌叛国,毒杀我褚家军全军军官,解散普通士卒,期间反抗被杀者也有万人,这些,是不是陛下授意的?”

皇帝显得有些疲惫:“你心里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

吴铭有些气愤:“我靖宁侯府忠君爱国,我褚家军匡扶社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陛下的忌惮从何而来?”

皇帝更加气愤:“边民只知褚家军,不知天子,人人尽道褚钦乃社稷功臣,只要你想反,天下立刻就会响应,有这样一个人在,哪个皇帝睡得着?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两行泪水从吴铭脸上滑落,他哭父母的牺牲,哭褚家军的覆灭,哭自己残了的双腿废了的武功,他哭这一切都只因一个帝王的一己之私,他抬起头,看向逐渐年迈的帝王,问:“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他质问:“臣问陛下,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皇帝拍案而起:“朕是皇帝,大云是朕的天下,朕说什么是对的,他就是对的。”

吴铭怒气上涌:“没有群臣,你是什么皇帝?没有万民,你哪来的天下?”

几十名臣工鱼贯而入,他们中有服紫的户部、吏部尚书,有穿红色朝服的中品官吏,有也有穿绿衣的皇帝没怎么见过面的各部底层官吏,他们跪倒在上书房的地面上,跪在最前面的,是浑身染血的睿王晏礼,他们同道:“请陛下重审旧案,还褚家军公道!”

皇帝指着吴铭:“好个褚钦,都这样了,还能勾结上朕的皇子、朕的臣工,一起逼迫朕。”

吴铭看了一眼晏礼,晏礼也看着他:“因为你的眼中,既没有儿子,也没有臣子,更没有百姓,你心里只有你的皇位。”

皇帝跌回他的宝座:“朕可以弥补你,你想要什么?”

吴铭笑起来:“我要你承认你错了,我要你为褚家军正名,我要你将太子的行径公之于众,我要你将这一天原原本本记载在史书之中!”

皇帝无力地低下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诏书一道道飞出,于是大家都知道了,皇帝误听谗言错怪了褚家军,原来褚家军的确是忠良之士,原来废太子有外族血统还意图谋反……

晏礼推着吴铭出了宫门,他突然停下脚步,走到吴铭面前蹲下:“从今天起,我又可以叫你褚钦了,或者,靖宁侯。”

褚钦的手摸上自己的膝盖:“可惜,我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晏礼握住褚钦的手:“没关系,戎羌灭了,还有新的边疆,你不再上阵杀敌,你培养的将领还可以在每一个边疆抵抗入侵、开疆拓土。”

褚钦微笑起来:“之前走过这里,总觉得内心有愧,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过了。”

宫门外,边鹤领着一众人躬身行礼:“恭迎王爷、侯爷。”

这道宫门,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笑声。

天色渐渐暗了,吃过晚饭,晏礼对褚钦说:“你还记得那个池子?我叫他们把水烧热了。”

褚钦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水太深了。”

晏礼把手按在褚钦的腿上,说:“我陪你,咱们从小一起洗的。”

晏礼赶走了边鹤,自己推着晏礼去了浴室。加热了水,室内也热了起来,晏礼自己脱了衣服,要来替褚钦脱,褚钦说,“我先看一下你的伤。”

晏礼背过身蹲下默,露出了一道红肿凸起的伤痕,褚钦前倾身体,伸手轻轻抚上了晏礼的伤,晏礼瑟缩了一下,褚钦说:“还好你记得穿甲。”

晏礼哈哈一笑:“这话对你也适用。”

晏礼伸手来解褚钦的腰带,褚钦按住晏礼的手,有些犹豫道:“你别怕,都是很久之前的伤了。”

晏礼知道褚钦在说那些伤痕,也知道他在意的不只是那些伤痕,他拉开褚钦的手:“都过去了,以后没人能伤你。”

时间和良药都不能完全消除的伤疤慢慢展现,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从前只觉得他轻,脱了衣服才看出来他这么瘦,和从前的劲瘦不同,如今的褚钦一看便知整个人绵软无力,纤腰仿佛不及一握,晏礼甚至怕多用些力气都会伤了他。

脱了裤子,晏礼还没来得及打趣两句缓解尴尬,就发现褚钦自膝盖以下一片青紫,晏礼大惊:“你怎么不说?”

褚钦安慰晏礼:“我也没发现,真的是没感觉。”见晏礼明显不信,褚钦只得说,“腿确实没感觉,变天的时候会疼,浑身疼。今天下雨,我又担心你,注意不到这里了。”

晏礼更愧疚了:“上次我还把你丢在雨里。”

褚钦轻笑:“确实是我的失误,还好还能弥补。”

晏礼抱起褚钦,慢慢下到水里。热水没过身体,褚钦紧张地抱住了晏礼的脖子,晏礼此时也不敢生出旖旎心思,在水边石台上找到了地方将褚钦放下。褚钦立刻发现了不同,原本平整的石台上加了一块大理石制成的座位,有靠背有扶手,刚好把他卡在里面,避免他因为腿脚无力失去平衡。

褚钦扶着扶手坐好,晏礼突然凑过来:“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褚钦还没问出口,晏礼就撩起水花泼了褚钦一脸。太可以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吧?

褚钦腾出一只手泼了晏礼一脸水,然后趁晏礼抹脸的时候伸手抓住晏礼的头发把他扯到身边:“长能耐了是吧?”

晏礼不敢用力挣脱,只好求饶:“不敢了哥哥。”

褚钦一松手,晏礼立刻游开,然后回过身又泼了褚钦一次,褚钦抓不到晏礼,只能和他互相用水攻击。等到两个人彻底洗完,已经过了接近一个时辰,整个浴室都湿透了。两个人互相帮忙擦干了头发,晏礼帮褚钦穿好了中衣,又把褚钦用被子包起来,直接抱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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