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婚宴上离开时天边还有余晖，待漫步到家时星星已爬上夜空。

叶杳今晚感触良多，没着急进家，拉着沈祁在门前驻足抬头看着星空。

凌阳天黑得早，商业也不如京城发达，此时街上行人稀疏，倒显得夜空格外宁静。

“真美。”叶杳直视着深邃的夜空，感叹道。

沈祁便陪她在门外稍站了一会，待冷风将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后便进了门。

今天的情绪好像有些太满了，此刻的叶杳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脑子完全无法思考，整个人软软地依在沈祁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沈祁看她状态不对，从进门开始她一句话也没说。走到一半时他忽然停下，转身与叶杳相对，扶着她的双肩皱眉看她脸色。因为喝了些酒的，叶杳此刻两颊泛着绯红，看不出什么。

叶杳也听话地停下任他看。

“没事吧？”

叶杳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沈祁转头看向前方，目测了房间的距离，低声嘱咐了句：“在这等我一下。”便叫来了坞川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叶杳没听清，说完坞川便走了。

叶杳有些累了，便整个人闭眼窝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口。他的怀里很热，身上有些宴席上带出来的淡淡酒味，不难闻。

沈祁自然地伸手轻拍她的背，拿手背贴了贴她的脸。有些凉，正好脸热得难受，叶杳便蹭了蹭，像只软软的小猫。沈祁也像摸小猫那般抚过她的头发，然后是脖颈，肩膀，最后回到背上。

叶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待了一会，便听到有脚步声，然后有什么东西放下，脚步声随即消失，沈祁也有了动作。

他将叶杳拉开，然后蹲下。

面前的温暖消失，叶杳也睁开了眼，便见沈祁在她身前蹲着。她有些懵，问道：“这是做什么？”

沈祁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轻声说了句：“上来。”

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般，叶杳愣愣地照着他的指令乖顺地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双手牢牢握住她的双腿，起身，将她往上掂了掂，叶杳惊得叫出了声，脸上却是笑着。

叶杳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在他颈侧，舒服地叹了一声，在他耳边悄声问：“怎么突然背我啊？”

沈祁没作答，只扬起一抹笑。

叶杳疑惑，抬头看到屋子门前放着的火盆，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了然。

“咱们都结过婚了。”叶杳趴在他颈侧羞涩道。

沈祁背着她，一步一步，踏实又坚定，走向摆着火盆的房门。小心地跨过火盆将叶杳背入房内，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叶杳的手还环在他的脖颈，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待他半蹲在她膝前与她对视，叶杳嘴唇微动，呐呐问道：“为什么、跨火盆？”

沈祁拉下她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放在膝上摩挲。

屋内静悄悄的，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叶杳仿佛听到胸中如鼓点般的心跳。

扑通，扑通。

双颊好像更热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用那双安静的眼睛。看他低下头，又抬头，对上她的眼，沉思片刻，开口。

“因为我对不住你。”他艰难道，“京城里那场，是我硬将你娶入门办的，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你想要的。此刻想起成婚的时候，还是觉得委屈你了。婚宴办得匆忙，你都没见过我，便要嫁我。嫁衣也没问你的意思，甚至新郎是不是你想嫁的，也没问你的意思，我还给你写了那样一封混蛋的信......”沈祁有些说不下去。

“后来见到你是那样好的人，意识到对你心生爱恋后我便也想要你爱我，想让你永远在我身边，这我也没问过你的意思，甚至你还因为我而遭受了那样的事。”

“今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考虑别人，包括我，只依着你自己的心意，回答我，你愿意、成为我的夫人吗？”

沈祁的声音有些抖。即便面上不显，他汗湿的掌心也暴露了他此刻有多紧张。

他如一叶扁舟，在湖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多日，终于寻得一处可停泊歇息的地方。他将纤绳交到叶杳手中，无论她选择紧握还是放手，他都依她，因为那是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决定，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干涉，即便是他。

沈祁在等待她回答的时间中将所有结果都想好了。

若她不愿，待凌阳的事情结束他便与她和离，她是去是留，他不会干涉。至于皇帝和叶家，即是他提出的成婚，自然由他来解释，无非再编些理由。他爱上了别人，不愿耽误叶杳，或是那女子执意要做正妻之类的名头。

他愿意还她自由。

“我愿意。”

她轻声道出的三个字如一道天雷，将他脑海中胡乱的思绪弃刀斩断。

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沈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自觉地用力握紧，又突然反应过来，卸了几分力，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抬头与她对视，她眼里也盈满了泪水，好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池水。

她倾身，拥他入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沈祁，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在你身边，一生。”她一字一句，缓慢却坚定。

他再也无法控制如潮水般涌出的爱意，双臂越过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一般。

屋外下起了雪。

明日一早，路面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世界会变成纯白一片，从前沈祁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色彩。为国效力四字占据了他的心近十余年，此时一个女子闯入这个世界，带来了光，和各种各样的色彩，他的世界开始有了生机。他害怕这是梦境，但他还是告诉了这个女孩一切。幸好，他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那个女孩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她一直在，直到世界坍塌。

沈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嘴里喃喃着：“好、好。”“但是。”察觉到沈祁稍微平静了些后，叶杳忽然出声,“如果是夫妻的话，我们好像还有件事没做......”她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沈祁此时有些被开心冲昏了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就是那个！”叶杳有些着急，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他。

这种事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啊！这个沈祁，真是的。

看着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叶杳眼睛一闭，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沈祁还是没明白。

叶杳叹了口气，将他拉起来示意他坐在她身旁。

雪还在下，叶杳决定主动一回。

她双手搭在沈祁肩上，垂眼看向他的唇，慢慢靠近。两人的唇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她犹豫时，一只大手忽然扣上她的后脑勺，他的唇直接贴了上来。一触即分，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垂眼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知道了。”然后另一只手扣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吻上她的唇。

他含着她的上唇，轻轻吮吸。舌尖扫过上唇，描摹她的唇形，然后突然往里探。

叶杳抬着头承受着这个来势汹汹的吻。她眼睫轻颤，紧张又激动，指尖有些颤抖，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知该作何反应，嘴唇紧紧闭着

他的舌尖轻划过她的唇，带了些安抚的味道。然后他的手忽然抚上她的下巴，轻轻摩挲，指尖用力，叶杳的唇便自然地张开露出缝隙。他的舌如找到出口一般径直探入，划过她的上颚，然后找到她的舌尖，交缠。

这同先前的任何一次亲吻都不一样，这次的吻明显带有攻击性，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好像有一个爆竹在脑中炸开一般，绚丽的烟火将叶杳的思绪扰乱，身体软成了一滩水。

他好像想要把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纳入身体。

叶杳感觉要窒息之时，沈祁忽然松开。

叶杳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趴进沈祁怀里，急促地喘着气。

沈祁却笑得开心，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他抬手顺了顺她的黑发，歪头看她。

她握拳嗔怪地在他胸上锤了一拳。

她唇上绯红的口脂都晕到了唇外，脸颊染上一抹绯红，眼眸流转。

好美。

沈祁忽然想到曹植所作的洛神赋。他当时见到洛神时，也是这般心境吗？

沈祁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还没沐浴。”她轻声说出的话好像一盆凉水，当头浇灭了他将要燃起的□□。

察觉到他身体明显一顿，叶杳不禁轻笑出声。

“涂月，准备沐浴的热水，你家姑娘要沐浴。”他对着外头喊道。

“已经好了。” 不过一会，耳房里传出小涂的声音。

“那......我先去了。”叶杳咬唇，抬眼看他，僵硬的嘴角还是溢出了些许笑意。

沈祁看着她那揶揄的笑，心中生出了逗弄她的念头，伸手环过她身后，猛地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压，嘴角一挑，靠近她耳边恶狠狠道：“待会有你好看的。”

叶杳被他冷不防这么一压，惊呼出声，随后听到他的“威胁”，反应过来身下贴紧的东西是何物时脸“腾”地一下涨红。虽说是自己主动提起的那事，但到底还是害羞的。像地鼠般将头埋在他胸口，支支吾吾地控诉：“你......你......”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将头埋得更深。

沈祁见目的达成，嘴角笑意渐深，就着这个姿势将另一只手环过她腿弯。

“抓紧了。”在话出口的同时站起。

叶杳身体忽然腾空，双手慌乱，就近找了个支点，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随后调整环上他的脖颈，皱眉嗔怪道：“沈祁，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朝耳房方向走去，半玩笑半认真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怕把你吓跑便装成一个好人罢了。现在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我自然就不装了。”

叶杳在他怀中抬头，他的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眼睛看向前方，眼里没有表情，嘴角的弧度仿佛自嘲一般。

叶杳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收紧了环在他颈侧的手。

小涂在浴房里准备，沈祁将叶杳放在浴盆旁。

浴室里烟雾缭绕，沈祁环在她腰侧的手却没收回，在她腰侧摩挲片刻，弯下腰，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夫人务必洗快一些，憋得太久对身体不好。”